王恩蔚：小镇故事 | 作家部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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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维按：故事，所有的故事的发生都有缘由。但如果仅仅是一连串的理由那么也就成了机械的片段，无法激起人们大脑的好奇。可以说，埋设好细节，把握好节奏，合理地进行转折是一个好故事的基本特征。在开智作家部落的王恩蔚同学就是这样一位善于刻画故事的能手，下面请听听她这次带来的一段「小镇故事」。以下全文约 3000 字，阅读时间约 5 分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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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信科学的强迫症治疗师，热爱中文写作，喜欢一起读书写作的朋友，不擅长社交。土生土长上海姑娘，现在上海经营一家小书房。

正文

尼拉最近成了大家晚餐后的话题，都一个星期过去了，人们还乐此不疲。他在小镇邮局工作，认识每一户人家，但很少和大家说话，可如今整个小镇都在谈论这个可怜的邮递员。

小镇沿山脚往上建造，绕过后山是一片蓝色大海，浅蓝色海浪拍打岩石，海风大时半山处的房子就得关紧门窗保持室内安静，可没人家真想要隔绝大海的声音，小镇上的孩子将永无休止的冲打声与宁静混为一物，没有海浪的声音，只会叫他们不安。

这片大海虽然美丽，却未曾给小镇带来更多的经济受益。相比太平洋沿岸的其他地方，这片海域没有沙滩，海风肆虐，鲜有外人光顾。但小镇的人们却喜欢把它当作小镇的一部分，人们站在岩石上沉思、拥抱、看太阳升起落下。尽管潮湿给很多人带来风湿困扰，人们还是会趁着风小爬上大石头与大海诉说心事。

尼拉的工作很简单，每天从山脚邮局带上报纸送到山顶，再回到邮局。父亲在他十一岁那年和巡演话剧演员一起去了大海外面的世界。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，尼拉长得越来越像父亲，粗壮魁梧。他觉得母亲有时候把自己当成父亲，巴不得自己滚的远远的。这让他分不清该憎恨父亲还是讨厌母亲，尼拉觉得自己是某种意义上的孤儿。他不喜欢人们的眼神，这让他愤怒；他从不参加镇上的聚会，也没什么朋友；他会抢老人和小孩的东西，但多半是些不值钱的玩具、香肠、或者好看的帽子；也打过几次架，都是为了母亲，他不容许别人议论母亲，“这个可怜的女人，还拖着个孩子，如今谁敢娶她 ......”；尽管不是什么好孩子该有的品行，但尼拉从未因这些受到刑罚。

一年前尼拉被关进了小镇监狱，警察找他的时候他正在邮局取报纸，搬运报纸的手被手铐铐住，带上了车。有人怀疑尼拉谋杀，证据是右手手腕上勒得紧紧的男士手表。“这是别人送的，前天傍晚送报纸的时候。” 警察让尼拉带着，一行人一路从山脚往上，来到尼拉说拿到手表的地方，警察告诉他，有个男人摔下山，撞在岩石上死了，家人认为没有自杀可能，而尼拉手上这块表正是那个男人的。事发当时镇上的人聚在山下等待烟花节。没人能证明他和这件事无关。尼拉不明白警察说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，他不过是收到一块手表。

被判处监禁时，一切都和做梦一样，尼拉被关到山顶监狱里，那里的海风随时能把门窗吹散，让人有下次起风时，监狱就会消失的感觉。一份孩子的证词最终把他送到这里，孩子住在后山，邻居们都喜欢他。十四岁的皮奥和尼拉完全不同，他听话懂事，总愿意满足别人，他做很多家务，帮爸爸洗衣服，给邻居家除杂草，帮邻居们看管小狗，但凡邻居的请求他都努力做好。两年前母亲看海的时候不慎跌落去逝之后，皮奥再也没有下过山，除此之外，他几乎是个完美的孩子。对于是否在当日见到尼拉，是否看到尼拉和老人在一起，这位唯一的目击者都表示肯定。尼拉母亲吓坏了，父亲的亲戚们拒绝提供经济帮助，凑不出钱申诉，只能看着尼拉关进山顶。

一年后小镇警察收到一封来自海外的信。

“关于尼拉，不知如何说抱歉，如果当时我就和现在一样，那个邮递员就不会关进山顶，警察问我是不是，我只能回答——是。实际上，当时的我对于一切的问题，都只能回答 “是”。至于原因，当时我也并不知道，直到那之后不久有人把我送下山，当我醒来已经在船上，到达陆地后才知道父亲和自己已经在世界的两个方向。又过了半年，我才渐渐好起来，这要感谢姨妈和他丈夫，还有他们可爱的女儿菲琪，虽然她也不是姨妈亲生的。新的家人们待我很好，我开始觉得自己不是那么重要，不重要的感觉太棒了，在母亲死后我第一次觉得轻松。有一天睡了很长很长一觉，醒来，焕然一新，立刻我就想到尼拉。

“镇上的人都知道我不下山，但不知道原因，现在我想我父亲知道原因，他知道我为什么不下山，至少知道一部分，这一部分足够做一些事。正因为他从没觉得我逃避下山很奇怪，这才让我怀疑他知道为什么。在故乡的时候我做很多事，答应邻居几乎所有要求，只是因为我不能说——不，不是，不知道，不行或者摇头。我认为那会有可怕的事发生，现在我想这些否定和其他事情没有联系，因为我有蛀牙，不答应菲琪陪她去糖果店，她也没有被车撞到；拒绝姨妈让帮她绑毛线，家里也没人出事。他们都好好的。

“但在前几年，大海的呼啸声总告诉我，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否定，那会招致恐怖发生，大海会愤怒，海风将吹走一切，我甚至觉得那个男人被风吹的滑倒也是因为他先拒绝给尼拉手表，后来尽管还是给了，可一切都太迟了，海风已经愤怒，他为此受到惩罚。否定是开启这片海域愤怒的钥匙，而我知道这个秘密。我守的秘密越来越多，尼拉的事更是压的我无法喘息。

“要感谢父亲的新爱人，我猜因为她，父亲才决定把我送走，这倒是帮了我，要是还在山上，或许终有一天我会祈求海风把我带走。”

尼拉的案件因为证据不足，被改判无罪，释放当天母亲在山顶等他，尼拉提议到海边走走吹掉点晦气，他们站在半山，尼拉说：

“我一直是多余的吗？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

长发卷进海浪，像尼拉出生时看到的淡蓝色眼睛。

（编辑：十三维 2016-11-19）

- The End 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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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最后尼古拉的母亲。。。><
• 我知道这应该保守的秘密了。。。
• 节奏很好的小说，悬疑设置很巧妙

分享导语：故事，被讲起的时候总是自然的，但结尾总是出人意料的，如果你想知道个人缘由，不需要波澜壮阔的史诗，也许一个「小镇故事」就足以——